人生選擇題

對於兩個70多歲的老人家,我是心疼的.

男的處在一個顛沛流離的時代而獨身來台,家鄉的親人在多年後才取得聯繫.雖然可以,但他選擇不回去,不去看,因為......父母早已不在,往事已是不堪回憶.

女的自國小畢業就從嘉義遠赴台北唸師專,畢業後從小學老師做起並在職進修,再考進師大,轉任國中教師.家,其實早在上台北那時,已離她很遠.

兩人結婚時,也沒迎娶,一切簡單.在台北,他們建立起了自己的家,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愛孩子的他們,從小就給兩姊弟學習各種才藝,買了好多故事書.百科全書.給他們穿漂亮的衣服,給他們照相.有一年,陽明山下雪了,兩人立刻從上班單位請假,不會開車,不會騎車的兩人,就這樣一人抱著一個小孩上山去看雪.

兩人對孩子,不求什麼,只希望將來能有出息.

女兒,聰明伶俐,書唸的好.北一女畢業,大學畢業後工作了幾年就出國深造了.讀的是美國長春藤聯盟的名校,拿獎學金.碩士唸完停了一年又念博士.她的媽媽跟我說:這領域在台灣唸到博士又是沾洋墨水的幾乎沒有,有也是土博士.女兒好厲害,一個人在美國闖盪,開車橫跨好幾州到處跑.她的爸爸每逢吃飯喝了點酒便告訴大家,她的女兒在美國,現在在大學教書.完全是靠自己來的,口吻中,眼神中充滿驕傲.

兒子呢?在一次機會中,配合公司外派也到了美國.

如今,在台北,他們倆的房子已經30多年,3房的格局,兩房的主人早已離家多年,於是房間堆滿了從小到求學階段的各種書籍,格林童話與金庸小說,當年流行的卡帶,陳年的照片.以及許多全家人好幾年不穿的衣物.很多的家具也充滿了歷史與歲月的痕跡.餐廳的餐椅,是以前那種藤編的底,雖然早已破了,但也用線補好.放在客廳一面的鋼琴,雖然腳下已滿是灰塵,雖然原本的主人已經不住家中,但無聊的老人家也會彈,讓在這彷彿時光靜止的房子中,偶爾也因為鋼琴聲而恢復生氣.

這獨居的兩老,曾經,男的睡到半夜摔下床,從此他在床邊擺上一張椅子.女的也摔過,下公車時摔,走路時也摔.有一年,她掀開褲子讓我看她因摔跤而黑青的整片大腿,除了心疼與替牠擦藥,我無能為力.

曾經,女的為了做復健搭捷運到不熟的土城而坐過頭,全車人都下車了唯獨她被困在車廂,嚇的老命快沒了一半的她猛按求救鈴.驚魂未定的她之後還是獨自蹣跚步行15分鐘到診所.

在寒流來的冬天,老人家告訴我她好冷,晚上睡覺被都蓋不暖.我知道,那是因為那老房子窗戶縫太大,而且房間有一整片的窗,她需要的是一台電暖器.但年老的他們怎麼知道去哪買?哪種型號?怎麼操作?

是不是應該有人,好好的把滿是灰塵的家裡整理乾淨,讓兩老有一個舒適的環境.

是不是應該有人,替兩老裝台淨水器.好讓還在喝自來水的兩人喝的更好.

是不是應該有人,替他們的床邊裝上床圍,好讓他們安心的睡一覺而不用擔心摔跤.

是不是應該有人,買台電暖器並幫他們設定好,讓他們在寒流來的日子一夜好眠.

是不是應該有人,開車接送要看醫生的他們出門,而不用讓走路都很困難的她還要追公車.

是不是應該有人,多點時間待在家中,陪她聊天.帶她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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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總在電話上說:你放心,我們都還很健康.但,我怎麼總覺得你好需要人來照顧.

年輕人說,我們有打電話啊!爸媽的事我們都知道啊!我們都很愛他們.但,你為你父母做了什麼?

早已離家的孩子,對雙親的印象,或許還停留在你離家的那年,曾經何時,父母的頭髮已蒼白.步履闌珊.記憶衰退......

繼續用你遠大的成就來榮耀他們.待在身邊陪他們真真實實的生活著.

你.

選 擇 哪 一 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