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在安養院昏迷幾天,最後送到醫院,我爸考量經濟負擔與阿公的狀況後,同意不插管,讓阿公少受折磨,而負責簽放棄急救書的人是我,因為我爸不識字。後來趕來的姑姑,在病房外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哭吼說:「是妳害死阿公的,妳憑什麼簽名放棄。」
朋友父親病危後,大家都不敢跟父親說究竟現在身體的狀況是怎樣。而朋友就是要負責說的那個孩子。
「要當膾子手可是不容易,我要告訴我爸,他死定了。」朋友這樣說,而他確實也因為這件事情第一線看到父親的頹容與不甘,心理受到不小衝擊。
我想起阿公在安養院昏迷幾天,最後送到醫院。醫生判斷需要插管住呼吸病房,講解完所需的負擔跟診療手段後,我爸考量經濟負擔與阿公的狀況後,同意不插管,讓阿公少受折磨。
而負責簽放棄急救書的人是我,因為我爸不識字。
我跟護理人員一張張內容念給我爸聽,我爸同意後我才代簽。
後來,趕來的姑姑之一,在病房外,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哭吼說:
「是妳害死阿公的,妳憑什麼簽名放棄。」
當然,他們都知道,是我爸同意的。
她們知道,但亟欲把道德責任跟情緒宣洩在我身上。
我只是代替我爸簽名,卻變成了背負整件事情的兇手。而阿公走後,他們都解脫了。
至於我,在阿公的喪禮上,以我是長孫女傳統的名義,執行了許多喪禮任務,例如跪爬進阿公靈堂、跪一個時辰(2個小時)邊哭邊燒紙錢給阿公等等。
但阿公還是有眼的,全部的人當中,只有我夢到了阿公,以及他給予我的數字。只是,阿公只記得給我數字忘記給我錢,讓我也是跟發財擦身而過。
而我也學到了一件事,就是大人不是長大後就會勇敢跟負責,負責是一種選擇,而卸責是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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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處:出太陽才敢想起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