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了,我該回家了

"前男友"

這是個可怕的存在．

好想回家，

但是腳步卻往反向走去．

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說話.

未婚的友人,

總要我幸福,她們正在看我美滿的婚姻,

已婚的友人,

聽她們訴說被丈夫背叛的遭遇,

我連開口都沒機會....

當初

我一直以為我跟他會有結果,

也一直在等他開口說要結婚的那一天,

有天我再也等不及了,問他何時要跟我結婚,

他卻告訴我他永遠不會想結婚.

最後一次,我哭著放開他的手...

婚後,我隨著丈夫在海外生活.

為了家庭,為了丈夫,為了自己,努力往前走.

四年後收到他EMail,

l說他要結婚了,但是他卻一點也不高興,

他在等我叫他放棄?

當然,我沒有.

並且有點生氣的說,如果沒辦法給人家幸福請再想清楚!

當下心情很複雜,

對他的一切已經放下,

然而,他有一天還是選擇進了婚姻.

我們一直都在不同世界裡,上各過各的生活

無止盡的往前走,沒有交集.

直到有天,無意間讓我看到他太太的生活日記...

她看起好善良,

他們看起來沒有孩子

背景是倆人的合照

佔了整畫面像是宣告她的幸福

看著她作的料理照片,

碗盤品味,烹飪技巧,食物搭配,

我遠遠超越她,

我想像著他邊吃邊坐在那張餐桌的畫面,

心卻莫名的痛了.

但,她不會是他的型..

我是這麼瞭解他.

我的不甘心竟讓身子微微發抖.

一方面卻為他開心,

他的妻子好善良,

家境看來也很好,匹配的上他

如果當初我們結婚了,

應該會存在很多問題.

邊想著

把視窗"啪"的關上...

次數很少,

但是偶爾會去她那看他的照片,

他沒有變,

但歲月在他斑白髮上留下痕跡.

我愛的是我的家,

我的丈夫,

我的稚子,

對生活沒有任何不滿,

孩子的事,

海外的生活,

所有一切都很繁忙.

很少想起他,

就算生活不順心也不曾想起,

那是因為我愛我的選擇,從不曾後悔,

但

這些年來,

每個遇到瓶頸的階段,

習慣性的給他個EMail問候,

一年一兩次,

或是兩年一次.

他的回應一直很普通

像我一樣,

有時後他回給我,

我也沒馬上再回給他.

下一次大概又是一年後的信.

生了孩子的隔年,

我開心像告訴老友似的寫信給他,

說我生了娃娃,

他也很開心的說如果像我一定很漂亮的娃娃，

並要我好好當個母親照顧小孩．

真的！

一切都很普通．

就算回到臺灣探親總是很匆忙,

我的記性不好,

離家久了,有幾次要寄信回娘家把住址搞錯,

然而,

他的電話卻是刻在腦海裡似的永遠也忘不了.

回臺灣時一直也從沒連絡他.

直到去年夏天....

那次傍晚,

瞧見放桌上的手機,

突然念頭一來,傳了訊息給他,

告訴他我回來了,

過不到十分鐘,

電話來了,

我看著電話振動閃著亮光,

螢幕上的電話號碼,是我那想忘也忘不了的,

然而卻一點沒有勇氣拿起它,

終於電話不再震動,

我反而鬆了口氣.

當我去廚房倒杯水回到客廳時,

電話又振動起來,

這一次,

我決定拿起了它.

閉上眼,用盡力氣,按了通話鍵.

十年了,這一切過了十年．

電話那方傳來遠遠他的聲音,

那好熟悉,卻又好有距離.

他說我的聲音有點不同,

我笑著說,是啊,都過了好久了.

他又說我笑的聲音沒變,

就這樣,普通的對話幾分鐘,

我問他有孩子沒,

他回答,沒有,因為他不想要.

因為不知道是他們的決定,還是身體因素,

所以我很快的打圓場化解尷尬,

"沒有也很好啊!有孩子要想的可多的呢!"

他大概說了一下,他其實每週工作關係都會到我娘家這邊開會,

只不過工作一直都很忙,所以只有公司間往返而已,

嗯..我像擔心他會接下說甚麼似的,馬上換了話題..

語末,可能也是做個結束的打發話,

他說,那如果有時間看開會的時後再出來吃飯好了.

呃,好啊!我一派輕鬆的回答

其實我感覺的到,這一切不會再有甚麼.

這個通話很快,也沒甚麼內容,

但是掛上電話,

才發現握著電話的手全是汗,

像沒辦法呼吸一樣,

剛用盡力氣,現在整個人攤坐在床邊.

待稍微整定了心,

走出房門,

母親告訴我,先生剛來電了.

我開心的回了電,把剛才的事很快的忘了...

那一次連絡後果真甚麼也沒有，

我又像往常一樣匆忙的離開臺灣．

回到我跟先生一手打造的家,

繼續過著平凡生活,

倚著先生,牽著孩子的手,

心裡踏實的過著每一日．

家庭生活一切美好,

夫妻間的親蜜關係,也因為孩子誕生次數減少許多,

雖然每日的擁抱不會少,

先生也讓我完全信任,

也是個零缺點的好丈夫,好父親.

自己也因為在孩子誕生後,成了道德崇尚者,

為了讓孩子看自己的背影,

努力的教養小孩,讓自己成長,

我把一切都給了小孩,

雖然現在這一切聽來很諷刺啊.

但是半年前確實是如此的．

年初,

為了小孩的事須要回臺灣一趟,

這一次我短暫停留在他住的城市,

把玩著手機,

我再次按了那熟悉號碼

傳訊息給他,說我又回來了

"妳在哪"他很快的這樣回我

我突然笑了

好久好久以前我們交往時

有次我有回應他"我在你的心裡"

現在只能當玩笑話一樣的自己笑著

那也好久好久以前了吶

”我在ｘｘ”

短短的回覆

這次卻彷彿哪邊不一樣..

他馬上來電話

我下意識切了掛話鍵

為什麼？

不知道，我只感覺這次不太一樣了

”晚點可以見面嗎？”他再次傳訊過來

”沒辦法待會要出門”

”明天呢”我的手機再次振動

”可以”

後悔是我當時傳出去確定鍵的當下心情

然而接腫而來的

期待...

竟也有高興的成份在...

跟自己說，只要見面而已不是嗎？

把小孩託家人安頓好，

那晚我依照赴約．

在鏡子前晃了好久，

對自己容貌一直很有自信，

當了母親還是受人稱讚，

但是怎麼那天就看來稍微臃腫了些．．

還有，

行李箱的衣物，

怎樣翻就找不到適合的服裝，

如果早知道，

我該帶那件洋裝來的吶！

當心裡出現這嘀咕時，

我搖了自己一下．

坐長程飛機拉堆行李跟小孩，

t恤跟牛仔裝一直都是最佳首選，

回臺灣總帶著小孩四處旅行，

再怎麼找也找不到滿意的．

算了!

我只是赴個老朋友的約而已

鏡前的我看起來異常年輕，

活像個大學生裝扮，

有了孩子後總想讓自己看來還是小女孩，

我知道他喜歡怎樣的型，

今天的我，

大概是走在路上他也沒辦法瞧一眼的吧．

我的妝是不是濃了點?

算了反正晚上也看不清楚．．

唉，幹嘛要答應?

讓一切回憶都很完美不是更好?

我邊這樣想著，邊不安的走到約定的地點....

我一眼就能看見他．

著黑西裝，遠遠地在燈下背對我站著．

他知道我喜歡看男人穿西裝，

但現在穿西裝已經是他上班必須要的，

好幾年了，他也當上高階主管，

就像當初我喜歡上他的原因一樣，

是他工作有能力受到重用．

走到他身邊才不過幾十公尺，

而我卻把以前的記憶慢慢的試著拉回．

嗨!

我爽朗帶著笑容，在他背後輕喊一聲．

他轉身來，

那一幕就如同連續劇有的一般，

畫面緩緩的在我眼前劃開來．

我對他並不陌生，

他就跟他妻子日記裡的照片一樣，

而我呢，

我在他眼裡是如何呢？

這樣想時，

我們往咖啡廳走去，

聊著不著邊際的話，

他眼角瞄我，

我知道，

順勢把臉別過去，

我感覺雙頰發燙，

還好是傍晚看不太出來．

他在櫃檯前看了一下，

轉頭說有果汁!

我說呃給我杯拿鐵好了，

他愣了一下，

是啊我離開他的時後連一口咖啡都不喝的，

然而，現在一早幫自己也順便幫先生泡咖啡卻是每日不可缺的

這些年，人是會變的，口味也是會變的不是嗎？

我看著他背影，

突然有種哀愁的情懷一湧而出，

曾經眼前的這個人...

謝謝大家聽我說．

寫在這版面是有原因的，唉～

這種不是漂亮的事．

少點人看也好．．

說出來真的好很多，

快要嚥不下這些藏在心裡的事．

如果可以邊寫邊結束掉，

那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找了椅子坐了下來，

我彷彿看到有人往我們這看過來，

熟人嗎?

畢竟我們已經跟當年身份不同了．

不!我們只是老朋友，

喝個咖啡，

沒事的．

我忐忑不安的心似乎被他看穿．

"呵!你不覺得我穿這樣很像學生嗎!

當了媽媽，總是喜歡把自己搞的年輕點"

氣氛很怪，我隨便找個話題化解嚴凝結的空氣，

但是我再怎樣努力，就是無法直視著他．

在他眼前，我永遠都是小女孩．

想當初，

他就是在我現在的年紀時跟我認識交往的啊．

那時後我總坐在他旁邊，

聽他幽幽地談著惱人公事，

還有那非常遙遠的海外生活，

我們認識時，他才留學回國不到兩年，

他總是在我好高好遠的位置，

我總是鉤不上的那一塊神秘地方．

然而，

我在海外生活十年後的現在，

坐在他對面，

終於，我感覺到我們平起平坐．

但，

他深邃的眼神底下裡，

我還是看不透他的心底．

跟當初一樣．

我們談了許多，

十年裡的事聊也聊不完，

心漸漸輕鬆了，

因為我們聊的就是朋友間會說的．

話題突然停下來，

他在那頭的聲音，凝結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妳當初很想去外國生活，所以離開的”

”是嗎”我微微笑了

”呃，是哪誰說永遠不結婚的吶”

最後一句話我越講越小聲．

”不是的，那是誤會，那不是認真的是句玩笑話，如果我們會一直走下去，那應該會有結果．．．”

他靜靜地在那頭訴說著．

我低著頭沒搭話．

”那並不是誤會，我問了不只一次，

而你每次總是一付不耐煩，

知道你工作忙，而我總是到後來自己算了”

這句話我在心裡回答，

但到嘴邊的卻不是．

”那就是命中註定，呵”

我抬頭看你，然後非常有自信的對你一笑．

看你輕嘆了口氣

聲音很淡地說

”我...其實並不想結婚,

有天,她突然問我,然後我隨口說好,隔天她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

看到他黯然失色的表情．

當下，

我突然嘴角微微動了，

我...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