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場錐心的病,也帶給小馨成長。
當我翻閱著彤彤母女在日本北海道所拍的一系列照片,美麗夢幻的紫色薰衣草緊緊包圍著彤彤,而彤彤臉上綻放的幸福笑容,一點也不比盛開的薰衣草遜色,但每次看著這些照片,我總忍不住感傷地想起她們母女倆當時在北海道的一段對話。
「媽咪,日本的食物健康又養身,到了日本,我的病好像都好了耶!媽咪,我要活到九十九歲喔……」
每回想起這段對話,我就覺得心酸,尤其彤彤最後一句,她提到自己想活到九十九歲的願望,更讓我唏噓。
回想起彤彤要出發前往北海道的前幾天,她還因為肺積水,緊急住進加護病房,這一度讓彤彤媽咪想要放棄到北海道的計畫,但最後在與醫師商量後,仍舊決定一圓孩子的夢想。
雖然最後彤彤不敵病魔,離開人世;雖然看著彤彤的離開,我們是那樣地心痛,但孩子能在離開人世前,到她最夢想的地方好好玩一趟,也算是彌補彤彤媽咪心裡的遺憾吧。
相較之下,小馨到國外旅遊就輕鬆許多了。我們帶小馨去過馬來西亞、韓國及日本,其中馬來西亞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
二○○八年三月中旬,小馨終於結束了所有的療程,雖然身體還是處於調養的狀態,但她五月初就和爸爸一起參加公司旅遊,前往馬來西亞。
臨出發前,我突然擔心起小馨無法負荷長途旅遊的勞累,變得非常猶豫,但最後我還是說服自己︰「別想那麼多,讓小馨出發就是了,何況一路上還有她爸爸會照顧她。讓孩子盡情去追求生命中美好的事物,不就是我殷殷期盼的嗎?不也是我和小馨爸爸一直想教小馨的嗎?」
我最後點頭答應,小馨快樂得像飛上天一般。
當天,我目送他們父女倆出門,我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們的背影不放,在那一刻,我才了解,我對他們的依戀有多深。
這份依戀,應該是來自,小馨生病後,我才了解,沒有人能預期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家人間的相互扶持,家人間可以給予的溫暖與付出,卻是永遠不變且不求回報的。
走過小馨生病的這段日子,讓我們一家四口,情感更凝聚了,也更加分不開了。
小馨開心的和爸爸出門,沒有跟著到馬來西亞的我,又開始茶飯不思,坐立難安。夜裡,我從無一天好眠。
後來證實,一切都是我擔心過頭了。小馨爸爸告訴我,可別小看小馨,她的意志力及毅力完全克服了體力上的問題,這點連大人都覺得佩服。
幾天後,小馨回到台北,她的精力不減,興高采烈,外加手舞足蹈地和我分享她的旅遊過程。
有了這樣豐富的一趟旅遊經驗,隔了三個月,在好友秀玲邀請下,換我帶孩子參加英語補習班的暑假遊學團,這次遊學的國家也是馬來西亞。
到了馬來西亞,雖然感受不到小馨有一絲絲的疲憊,但我心裡還是不免有所牽掛。面對一個生重病,剛做完療程的孩子,這恐怕是任何一個父母都難以放心的,雖然告訴自己要放心、要放手,卻還是免不了孩子一出門,我就擔心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因為小馨之前已跟她爸爸到過馬來西亞,所以這一路上,小馨眉開眼笑,就像個識途老馬般當起我的導遊來。
我記得當時前往黑風洞時,得先攀登兩百七十二層階梯才能抵達,當我正為小馨能否爬完兩百七十二層階梯而憂心時,小馨卻告訴我︰「媽咪,我和爸爸已經爬過了黑風洞。不過,上面有很多貪吃的猴子,媽咪,你要小心,猴子會搶你手上的袋子……」
原來小馨之前已經成功爬過了,現在才能回過頭來叮嚀和鼓勵我。我再一次發現,小馨已經不再是二○○六年生病時的小馨,此時的她,不但懂得挑戰自我,更體貼地懂得照顧別人。或許,這場錐心的病,也帶給小馨成長。
無論我們到哪個地方,小馨除了認真聽導遊解說,也會主動大方地接近同團的人。
小馨果然還是孩子王,同團的小朋友,沒多久就在她的熱情寒暄下,很快地和她打成一片。尤其當我看到因為生病,已經兩年沒接觸英文的小馨,仍能在遊覽車上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絲毫不因為她的外觀改變而感到自卑,這一點,我確實很佩服。
最厲害的是在時代廣場的冒險樂園,她熱情的用簡單英語,再加上比手畫腳,竟然成功地幫同團的大哥哥買到飲料。
大哥哥佩服地對小馨道謝︰「謝謝你,Amy,你好厲害,我都不敢買啊!」
不過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有一晚的嘉年華晚會,現場有熱情奔放的森巴舞女郎帶著大家同樂,但可能大家都害羞,面對著森巴舞女郎的熱情邀約,紛紛搖頭婉拒。
我鼓勵小馨:「你最喜歡舞蹈了,你也好久都沒跳舞了,難得有這機會,去跳吧!」沒想到最後全團只有小馨一個人勇敢地熱情參與。隨著音樂擺動的小馨,光芒四射,每個人都看著她的表演,拚命鼓掌,她是全團最佳的女主角!
三個月連續到馬來西亞兩次,我沒看到小馨因為兩次行程相似而意興闌珊,也沒看到小馨因為體力負荷不過來而叫苦或影響行程,我只看到小馨那麼快樂的活在當下,這樣的小馨,也讓我和小馨爸爸愈來愈放心了。
《9歲女孩的勇氣學堂》